张馥丽 | 父亲的泪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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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简介
张馥丽
张馥丽（张复利），
女，甘肃成县，音乐、文学创作者，
歌曲主要作品有《我的马儿 你的乡》《亲爱的你》
《小山村的故事》《六一》《桃花的雨》等。
父亲的泪痕张馥丽一九九七年正月十三，那时的西北农村，人们还沉浸在过年的欢乐气氛中，还有人继续在走亲访友中，总之，到处都充满愉悦和享受，这种祥和一样加持着我家的每一位成员。然而这一天，却成了我生命中最不能忘却的一天。当时，新闻里传来消息说，邓小平同志逝世了，享年93岁。且不记得我什么反应，感觉父母有话要说，又看到父亲的背影仿佛瞬间装满了故事，背着我们好似在擦眼泪，我不确定，因为在我十几岁的历程，还从没看见过父亲流泪，有点好奇，又有点胆怯，良久屋里静得压抑。终于父亲站起身来，妈妈格外注意爸爸起来的这一动作，她的眼神谨慎的看着父亲，父亲回看母亲的眼睛果然是湿润的，我和哥哥姐姐就都低下了头，像犯了错误一样，爸妈眼神交流的同时，爸爸已经走到堂屋吊桌前，取了敬先人用的的香和蜡，厚厚的一摞纸，拿出一枚祖传的银圆和一张纸币印纸钱，这和清明节祭祖时一个流程，他仍旧一言不发，走到院子，父亲朝着北京的方向跪下点燃了香和蜡，母亲赶快把大门关住，从里面闩上，也许她已预料了后面的事情，立刻并排和父亲虔诚的跪在一起，我们姊妹几个面面相觑也就悄悄的跟着跪下了，这时，只听父亲哽咽着说了一句——都跪下，他没有回头，其实我们早就在后面跪着。当纸钱哗哗的燃烧时，父亲再也忍不住那低声抽泣，真的是嚎啕大哭，他仿佛再也不管不顾了，母亲也哭的跟泪人一样，我们几个孩子无论是哭父亲的伤心还是被吓哭，总之，院子里哭声一片，好多纸，烧了很久，父亲则越哭越伤心，随后，他把自己关在一间屋子，蒙头就睡，不吃不喝。我属于计划外出生的孩子，按政策缴纳过罚款即社会抚养费，没有见过家中的老人，我奶奶在爸爸七岁时就因病去世了，爸爸是由他的爷爷奶奶和哥哥嫂嫂喂养长大。爷爷在爸爸一岁左右时，一个深夜，真算得上是月黑风高，家中又遭遇土匪抢劫，爷爷中了土匪的枪，没有救下来，接着，二太奶奶掌灯从楼梯上往下走，土匪隔窗照着灯盏影子打进来，二太奶奶当场遇难，一夜之间家里失去两个亲人，太爷爷喝令屋里不准放哭声，不然土匪肯定会知道家人有伤亡会趁乱攻进来，危难之际，家里的人向外开了一枪，将一个土匪从对面房顶上打下来，掉到院子里，土匪见自己人受伤了，背起伤者，打开大门，撤走了。话说这伙贼人在渡犀牛江时，因这次没抢到东西，船匠叫结来回的船票，土匪一生气几枪拐子就把渡船人打入江水。这是家里遭受土匪大型抢劫（小型抢劫不计其数）的第四次，也是最后一次，约第二年这儿就实行土地改革。彼时，一家老老小小搬进一间小房子居住，倒也安全了。继而步入六十年代，一个新恶梦的开始——斗地主，那个过程根本不是电视剧演的那么点仅有的残酷，一个人的经历亦没有雷同，加上父亲年轻气盛，又读了点书，吃了不少苦头，批斗会上，批斗对象应该是我爷爷时，可是此时只有他，他的哥哥，我伯伯，有一个亲戚被谣传是反革命，当时这人来过几次我家，且不说他反革命是否属实，伯伯对此也毫不知情，顺理成章伯伯又被诬扣上反革命的帽子，这下不得了，雪上加霜，最后伯伯被打到落下病根，直至身亡，因此，所有的被批斗重任就落到爸爸一个人头上，总之斗到他实在呆不下去了，决心要带着三个孩子逃命离开这里（那时还没有我），是母亲坚持留下来了。能去哪里？所有的亲戚基本都成分高，所有的朋友基本都出身不好，投靠谁？走到哪里能摘掉你是地主出身的帽子？爸爸一直算是命运不济，在他毕业参加考试的那一年，“推荐制度”就从他那一届开始了，他说都已经考了两门，突然说地主家孩子不让考了，那应该就是一九六六年吧，他成绩非常非常好啊，他后悔留过一次级，多读了一年，生生错过了改变命运的机会。低头认命吧，回家娶妻生子，我哥哥姐姐出生后，妈妈说，她都和爸爸商量好了，等孩子到了上学的年龄，就出钱寄养给家庭成分好的人家，让他们念书识字去考大学。一九七七年，恢复高考制度，爸爸已经有了三个孩子，一个哥哥，两个姐姐，他也学了医，于是放弃了再参加高考。一九七八年，迎来了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，日子虽然不富裕，但岁月开始静好！回到一九九七年正月十三日，第二天，爸爸从那间屋里走出来，还是一脸严肃，饭前只说了一句话，“没有邓小平，就没有我们这一家人。”后来他去街道，买回来了一张邓爷爷的画像，从此堂屋正门的中间桌子上，我们当地俗称（上坡）就有了邓爷爷的相框！今天，2021年2月19日，是邓小平同志这位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逝世24周年，以这一段类似家庭秘密的真实故事来祭奠、缅怀和感恩邓小平同志！让我们再听一次《春天故事》吧：一九九二年，那是一个春天，有一位老人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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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编西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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