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芳菲文艺】我的老年痴呆的娘 文/张金秀

我的老年痴呆的娘
文／张金秀
爹死后，娘患上了老年痴呆症，越来越严重。去世前一年多的时间里，娘一生的记忆好像什么都删除了，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了。有一次，我去上班，娘堵在门口，说什么也要跟着我去，娘像个天真的孩子，扬着脸，拉着我的衣角说:“我不捣乱，你带我去吧 。” 看着可怜的娘，我答应了。走到公园门口，我突发奇想，把娘放在公园里，这里人多、热闹。公园出口安装了几道弯的拦杆，估计娘是绕不出去的。待会儿我就来看看。我把娘领到母子雕像前，让娘坐下，娘看看周围的人很高兴，我一步一回头的走出了公园。到办公室不久，同事告诉我，快去菜市场看看你娘去吧，我找人看着她哪。我急速赶到那里，许多人正围着娘。娘说她找不到家了。无论谁问什么，她只是说她叫张金秀。娘什么都忘记了，竟能记住自己女儿的名字。娘是聪明的，只要记住这个名字，我们就失不了娘。我领着娘回家，泪流不止。娘脑子里有时就像放电影，一会儿出现这个，一会儿出现那个，连时间都能倒流回去。一天晚上，全家人都睡的正香，我觉得有人搬动我的腿。坐起来一看，是我的娘，我知道是娘在检查她的孩子们晚上是否都到齐了。我们姊妹多，年龄相差一两岁，小时候娘就是这样数自己的孩子的。娘，我们都回来了，你放心的去睡吧。我把娘领回了自己的卧室。
再后来，这个世界离娘越来越远了，仿佛她从未接触过别人，脑子里只剩下了她的爹娘，她管谁都叫娘。尤其是晚上，娘会眼睁睁看着我，对她的娘说话 ：“ 娘，你回来了，吃饭了吗？我给你做饭去 。” 刚开始听到这些话时，我的头发根子直发炸。没过多久，娘有时开开门，站在门口也是这句话。分明是没有人呀，可是娘还是直直地站在那里，看着她那虚无的娘。我预感到娘可能要去找她的娘了，她真的是太想她的娘了。人什么都可能忘记，一辈子唯一忘不掉的是自己的爹娘和孩子，哪怕是再痴呆的人！我最爱听的一首歌是满文军演唱的《懂你》，虽然每次都会泪流不止。娘啊！你的儿女是懂你的，你和父亲千辛万苦将七个儿女养大成人，自己再苦再累也不让儿女们受委屈。在那农村对学习文化知识还缺乏长远认识的年代；在那重男轻女的时代；在那吃穿匮乏的困难时期，在那读书无用论横行的时候……你没有让我们退学。而且，我清楚的记得，你为我逃学去挖野菜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用笤帚疙瘩打了我。多少年来，无论遇到什么情况，都让我们六个女孩子分别读到了初中、高中、师范。这是多么明智、具有远见卓识的娘啊！在信息化的今天，我们姐妹六人手机玩的都还可以，就连80岁的姐姐每天都离不开手机，多彩的世界给她带来了无尽的快乐。每当想到这些，我们就会想起娘，万分感激娘。娘啊！娘！我的娘！你的儿女永远想念你！永远不会忘记你！此短文共用了44个“娘”字，有点重复。仔细再读，依然不愿意舍掉其中的一个，也不愿意用其它字代替。因为平时提娘不多，只有在这里我可以说娘道娘，和娘说说话。再就是烧纸的时侯，我会跪着对爹娘说 : 爹、娘，你不孝的闺女看你们来了，我知道你们一辈子不容易，什么都舍不得，我给你们带来了大钱、小钱，你们花着方便，还有天堂银行里的存折哪，没设密码，你们随时可以去取。还有各种电器、寒衣、水果……爹、娘你们就花吧，吃吧，用吧，穿吧，我们这么多人给你们送来这么多东西，足够你俩用的了……爹、娘，我回去了，我还会来看你们的，愿二老在那边生活富裕、幸福！
作者，张金秀，大专学历，曾从事过教学及管理工作。退休后有时写点小文章，喜欢把亲力亲为或者看到的、感动过的、走过脑、入过心、疑惑不解的、留下较深印象的人和事等记录下来，留作记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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